我记忆中的校园 ——漫游母校之随想

发布:徐斐尔 来源:未知 日期:2016-05-12 人气:
    我在附中学习、居住和工作的时间前后加起来有15年之多,期间跨度整整50年(1964—2014年)。这半个世纪,国家乃至我的家乡长沙城变化之大,对我而言,无法做到用语言文字去完整准确地表达。于是,我试图通过对母校校园的变化的描述,抒发自己对“国家在前进,未来更美好”的感悟,再次表达与母校的浓浓情结。
    1991年离开附中后,我回去次数很少。2005年学校成立100周年校庆时曾回去过一次,今年5月1日参加高中84届学生聚会(“怀念不如相见”)算再次返校。两次在校园徜徉,睹物思情,脑际中总留下了不少陌生的感觉并都勾起对往日校园的回忆。不要说50年前我在附中读书时校园的面貌,就只是说91年我离开附中时的格局,很多都时过境迁了。如今,母校校园的变化给我的感触概括起来就是两个字——“巨大”。
    我最记得是学校的老校门和后门。那时,校门在现在“唯一楼”和办公楼之间的西侧。门上面好像是一块约1.5米宽,长约5米的水泥预制板,两个方形水泥门柱子顶着它。每逢节日,门顶上面会插上多面彩旗。国庆节则五星红旗迎风飘扬,平日什么都没有。靠传达室的门柱子上挂着一块不到半平方的木板,上面写着“湖南师范学院附属中学”校牌。校门结构如此简单,与气派沾不上边,但只有知情者才知道校园内却卧虎藏龙,内容丰富得很。因此,这张校门一开始在我的眼里 就很高大,那块校牌在我心里始终很神圣。
    因学校地理位置很高(估计最初地基是座山),因此校门外进出的左右两条路都是两个大坡道,在我记忆里坡道很长时间都是石子路。靠北面道的拐弯处有一棵参天大樟树;靠南面的道直下约100米,是座石头山,叫“凤凰山”。这棵树以及这座山,给校门增添了一份威严,像两个卫士捍卫着母校。还记得有一次野外长跑测试,体育老师陶汉威一声起跑令下,我们飞快地跑下坡。因为坡陡,想慢都慢不下来。开始,大家都嘻嘻哈哈,有的还互相撩打;但跑到溁湾镇返程时,就老实多了,既无笑声,也无人言语,大家前后不一,专心一意地跑步。眼看到了校门,一个约30度、20米的坡道挡在前面——平时感觉不强烈,此时真要命。耐力好的同学,霸蛮鼓劲冲上去了。耐力弱者(其中就有我),毫无办法,只好一手叉着腰,站在坡下,立式休息一会后,然后再两手撑着腰,或碎跑或慢走,完成这最后一程。至于及格不及格,至少我是没有心思去考虑了。的确,这道坡曾难住了不少长跑的同学(体力不支)!这张校门则拦住了不少想进去却没进得去的莘莘学子(名额有限)!与大门深深镶在我记忆中的还有当时守传达室的郭师傅,一位40多岁的北方人,忠于职守但很热情和蔼,同学们都很喜欢他,叫他“郭伯伯”。直到80年代末期,郭师傅仍坚守这张大门,我们仍称他为“郭伯伯”。
    学校的后门应该在现在的校门右上侧的位置。门很小,不正规,但很实用。夏天,我们全家三口就走这张门去湘江游泳,这样要少弯几百米路程。现在,小门变成大门了,后门变成前门了,谁曾会料到?沿着气派的大门的阶梯往上走,“往上”的豪迈之情激励着我这个附中人,但我同时也夹杂着怀念老校门的复杂之情。
     对比现在和过去不同的校门,我曾萌发过奇想:如果让时间倒回50年,老校门的地方立着今天的校门,当时的学生能冷静观之,淡然进出吗?我甚至想远了:如果把老长沙中山路的“百货陈列馆”搬到现在的湘江大道上,我还会有小时候那种“庞然大物”的感觉吗?万物都在变化,大小是相对的,小时候看似很大的东西,现在却显得很小;何况历史是没有“如果”的。50年前,不可能有今天这样威武雄壮的校门。试想,那时国门都紧闭,有谁又会想到今天祖国的大门会向世界如此开放呢?——改革开放,使我的母校发生了未曾预料的变化。
     那时候,一进校门,便是现在的“唯一楼”和办公楼之间的宽阔地带。现在是块空旷的水泥地,其功能好像是停车场,经常摆放着不少轿车。可能是私家车越来越多的原因,不得已而为之吧。以前完全不是这样:我就读高中时,直到30年后,这块地的中央一直是一个小巧的圆形花园,花草在花工的护理下,叶绿油油,花鲜艳艳。我在这小小花园里曾度过了许多的“晨读”,背诵了不少散文和文言文。在附中工作时,我在教学楼和办公楼来回穿梭,这花园更是必经之地。我很留恋当时的圆形小花园。此时我心中在暗自设计:此处不停放汽车,移植几株四季常青的大树到这里,像那四株香樟树一样,那多好啊!清晨学生的朗朗读书声还会在树中萦绕,久久不散。——附中这块读书的宝地,需要茂密的树木和美丽的花草映衬、陪伴、见证。
    花园的东西两头原来各有一个水泥篮球场,每天下午放学后,只要天不下雨,这两个场地不是教工篮球赛,就是班级篮球友谊赛,欢呼跳跃,热闹得很。1991年,我离开附中时,还是这样的格局。那时,学校另外还有4个篮球场,集中在现在“唯一楼”东头的北面。记得那些篮板的立柱都只有一根,不是木质的,是水泥浇筑的;篮筐的高度都偏高了一点,篮板的弹性不太好,因此那4个篮球场的吸引力比小花园两边的篮球场差多了。
    现在校史陈列馆建得真好,它如同給校史赋予了一块纪念碑,实实在在给校友筑建了一个温暖的家。馆内“自强不息、勇创一流”八个鎏金大字和几十位杰出校友的照片给人鼓舞,催人上进。但这个地方原来是一长线工棚似的低矮房——仓库,里面堆放着大量体育器材和劳动工具。仓库前是60米的跑道,和紧挨的篮球场一起组成当时上体育课的场地。我们在这块场地上过很多节体育课,测过很多次60米短跑,也曾在这个仓库里多次领取劳动工具。现在,学校的的篮球场和田径运动场,都远离了教室,以免球场上的喧闹声干扰课堂,让学生分心。课堂需要安静,但那时场地的确太有限。
    教学楼是学生学习的主要场所。那时的教学楼和现在的“唯一楼”是同一地点,但当时国内建筑没有“裙楼”一说。现在楼底的架空层大大增添了“唯一楼”的现代气派。老教学楼是很简单的三层楼房,整栋楼的外墙没有任何装饰,一眼望去,看 到的是暗红色的,排得整整齐齐的砖块;屋顶是斜面的,那时也没有平台一说。整栋楼有四张门:中间一张大门带个门厅,直通另一面的后门,东西两头对称各有一张侧门。教室内和走廊铺的都是地板。但在我的记忆中,好像地板从来都是油漆褪尽,灰色显露。教学楼每层有教室12间(36个班,初一到高三,每个年级6个班,就是当时的规模),苏式合面,教室与教室相对。如果教师讲课声音大的话,相互都有干扰,因此关起门来上课是常有的事。教室窗很大,采光好。那个年代教室里是没有电扇的,更不知空调为何物。炎炎夏日,我们在教室里是怎样抗暑的,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。还记得寄宿生晚上有两节自习课,中间休息15分钟,我习惯站在大楼走廊的东头,远眺湘江对岸的点点灯光,缓解看书后眼睛的疲劳;上完自习后,还时常在哪里吹一下竹笛再急急忙忙赶回寝室。旧教学楼一直是没有卫生间的。没记错的话,50年前,教学楼外有一个巨长又简陋的厕所,在原后门的东侧,离教学楼最短直线距离约50米。三楼的学生(读高二时我就在三楼的西段),下课上一趟厕所,动作稍慢,十分钟就会全用在这一件事上。不知什么时候,这个巨长的厕所转移到了教学楼的东侧10米下坡之处,已变小了很多,但还是那样简陋,气味很重。后来,这种简陋的公厕在校园永远消失了,都改成了现在楼内的卫生间。顾名思义,“卫生间”卫生多了。你还莫说,厕所还真是文明进步及生活环境变化的一个重要标志。
    现在的办公楼仍是若干年前的那栋楼。因为我前后目睹了它50年,因此可以肯定它至少有近60年的历史了。办公楼是我感情很深的地方——我在这栋楼里工作了近8年。这次,我特意进去参观了一番,发现大的格局没什么变化,但外墙和内部进行了不少改造和装修,漂亮多了。毕竟由于楼龄长了点,估计不久的将来,它将会被一座现代化的新楼代替。这栋楼现在叫“办公楼”是准确的。以前应该叫“综合楼”,因为一、二楼办公为主;三楼则是物理、化学实验室、美术活动室等。一楼西头一间大房子还做过“劳动技术教育室”,楼上做过“教工阅览室”。对称的东头大房间既做过“学生阅览室”(我读书时),又做过对外开放课的教室,后来改成“音乐教室”。它的楼上做过“工会活动室”,也做过“校史陈列室”…… 这栋楼原是学校最南面的一栋楼。再往前走10米就是学校的围墙,如前所述,因学校位置很高,墙外好几米之下才是一条通向湘江的小路——有的路段并排只能走两个人。路边紧挨着一条一米来宽的排水沟,全是污水流淌。小路和排水沟都直通湘江。排水沟边是一块接一块的菜地和有名的“桃子湖”。现在学校外延了几十米,已有一栋白色高楼矗立在办公楼的偏东之处,一条宽敞的汽车道绕过办公楼直通校园各处。校外的景象也今非昔比了——崎岖的小路成了车水马龙的大道,昔日的排水沟及旁边的菜地上都盖起了高低错落的房子……
    我读书时的音乐教室是在原校门北侧的一线仅一层的红砖灰瓦房里。当时这线房既做音乐教室和电工房用,又兼做围墙。这种房子现在不可能存在了,因其地皮利用率低得不可容忍。那年代,读书人少,能读到高中的人就更少了。
    附中历来是寄宿学校。很长时间学生宿舍就在叫做“八舍”的一栋楼里,在当时很有名。“八舍”也是苏式合面结构,寝室对着寝室,一共四层。一、二层住男生,女生和一些单身老师住三、四楼。这种格局,一直延续到了90年代初期。当年我是寄宿生,我住的寝室共住10个人,还记得在这寝室住过的同学有刘宪能、刘宝田、唐若怡、甘子干、罗绍亮、尹邦洪、曾辉华、王双喜、袁向阳、王梦潭、张涤非、刘湘达等。床是铁质的,上下两层,靠墙左右各摆三张(多余的一张放大家的衣箱和杂物)。“八舍”的位置在现在食堂的西面,地势很低,因此一楼潮湿。那时八舍内的盥洗室,没有门,开放式的。要冲凉(那时湖南人不叫冲凉,叫洗澡),夏天在盥洗室水龙头下用脸盆接自来水,从头往下淋。记得冲凉时还不能脱光,因很难保证没有女生去男生寝室找人时路过。冬天,则提着桶,拿着一张热水票到锅炉房先接热水,再提到一间很大的浴室解决问题。锅炉房和浴室就在现在食堂的西头。忘记什么原因了,有段时间,“八舍”的厕所停止使用。要用厕的话,得到宿舍外的公厕去。没记错的话,那公厕就在“八舍”二楼东头,总面积估计不到50平方米。晚上,师生犯急了都得勇敢地冲出宿舍,寒冷的冬天也不例外。好在都是小伙子和大姑娘,血气方刚,不怕冷。“八舍”,连同那与学生寄宿生活息息相关的公厕、浴室是何时消失的,我不知道,我只晓得那是80—90年代的事了。80年代后期,我在“八舍”的一楼还住过两年。我与“八舍”有着深厚的情谊。
    “民以食为天”。我读书时学生食堂在我记忆中非常深。当时其位置就在现在的400人会议厅之处。食堂座落在很高的土堆上(最早应是一座小山),上去要爬20来级阶梯。食堂很大,从外面看,像一座开大会的礼堂。里面摆着好几十张四方餐桌,固定八个人围一台,站着用餐,每个月8元钱伙食费。两菜一汤还是三菜一汤记不清楚了。只记得那时国家还处在三年困难期的后期,因此,经常用红薯代米饭。但学生们胃口好,吃红薯也很开心,很少听到怨言。这座高大的食堂哪一年推掉的,我也不知晓。我只惊叹,那撑着这食堂的那堆黄土,应有好几千立方,在那个年代搬走还真不容易。这堆土如果不铲除,那现在的“科学楼”会吊在空中,“琢园”也成空中花园。山丘全部铲平后,“八舍”的位置也就不在低处了。从此,校内所有建筑基本都在同一水平线上,实现了“平等”。
    运动场是学校的必需之地。现在四棵香樟树的地方是学校当时的田径运动场。因场地限制,其跑道不规范,没有400米(南北向可跑100米,东西向太窄);加上中间的那四棵香樟树有碍投掷,因此学校每年一届的运动会都要借大学部的田径运动场举行,兴师动众,费力劳神。香樟之地是全校学生上体育课、做操、体育锻炼的大好场所。记得每天清早,高音喇叭准时响起军号声,寄宿生要动作敏捷赶往那里,平时排队做操,冬天沿着跑道跑步。起床号响后,赖在床上不起来的学生几乎每天都有,但为数很少。管寄宿的专职老师往往会采取急促催喊进而掀被子等措施。我还记得,有一个学期我们班来了三个师范学院的实习生。他们可负责了,天天早晨自始至终陪着我们一起在这个运动场上跑步,上午两节课后陪着我们在这里做课间操。每天下午还在这里指导我们训练体育达标项目和运动会的比赛项目。实习期满后,在欢送他们回去的班会上,许多同学都哭了,舍不得这几位实习老师。
    60年代,学校教工宿舍有校外的“合作村”和校内的“桐林村”等。“合作村”都是一栋一栋单处的平房,栋数不少,房子的墙好像都是土筑的,屋顶都盖着瓦。这些房子直到80年代才逐渐拆除。学校的多层水泥结构的楼房宿舍就是从这里开始兴建的。最早建成的两栋分别取名叫“40户”和“36户”(那年代人就是朴实,起名字直接简单)。“桐林村”的位置在四棵香樟树的正东面,现在的篮球场之地。70-80年代,我在那里住过几年,名为“村”,实际是一栋两层的楼房,两个单元,木地板,共住12户。60年代,江文笔书记和李迪光校长住这里,可以说是那年代最好的房子。回忆起来,其实“合作村”和“桐林村”住家很舒服,房子宽敞,窗明几净,冬暖夏凉。但学校规模越来越大,教工人数越来越多,地皮也金贵起来,不得不拆平房盖高楼。现在教工宿舍有多少栋,我还真没搞清楚。
    漫步在校园,记忆的碎片凌乱出现。远望着四株香樟树,数十年过去,它们枝繁叶茂,壮观多了。但我清楚,没有其当时的平凡,哪来它们今天的伟岸?
     香樟,你是历史的见证,你是校园巨变的瞭望台。目睹东面——校内桐林村一长线边沿地成了篮球场群,校外的一大片菜地成了标准的田径场;西面——阻碍你远眺的山堆早不见踪影,取而代之的是上规模的学生活动中心和食堂;南面——图书馆与你相邻;北面——六层楼的学生宿舍矗立……再瞭望东面远处,昔日河边的防洪河堤成了现代化的潇湘路;橘子洲头公园美丽如画;江对岸高楼林立,湘江大道朝南北方向延伸、通向远方。
    “三十功名尘与土,八千里路云和月”。回首过去,思绪纷飞;立足今日,感慨万千;憧憬未来,信心百倍。在此,我由衷祝愿母校的明天更美好、更现代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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